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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一口氣。

這樁陳舊的公寓在冬天仍舊依靠舊時的壁爐來取暖,蘋果木焚燒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兒。洛婭嘗了一口莫莉煮的粥,驚喜極了。

這個粥,和她媽媽煮出來的簡直一模一樣!

她臉上的驚喜遮掩不住,黑色的眼睛發亮,臉頰因為溫暖而微微發紅。

整個屋內、以及屋外瘋狂偷窺的黑暗生物忍不住都因她此刻的愉悅而沸騰。

嗷嗷嗷哦小公主又笑了!

他們多久沒有像現在一樣逗小公主開心了?

莫莉欣慰地笑了,她慈愛地看著洛婭,無意間一瞥,驚住了——

地獄獵犬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會亂晃也就算了,為什麽神明大人的尾巴也在飛快晃動!!!

為避免自己可憐的小姐受到驚嚇,莫莉咳了一聲,提起一件事,試圖轉移洛婭的註意力“我有個朋友下周會從z市過來,你昨天說自己家也在z市?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?我讓朋友帶過來。”

沒等洛婭回應,地獄獵犬先說了“對啊對啊,你想給你父母打電話也行,我這裏有手提手機。”

洛婭“嗯?”

在洛婭疑惑的時候,地獄獵犬從容地變出來一部黑色的、磚頭一樣的東西,憑借著上面的天線,洛婭終於認出來,這是傳說中、在她父輩年輕時候曾風靡一時的“大哥大”。

渾然不知時代已經變了的地獄獵犬,將大哥大在洛婭面前一晃,笑著說“瞧,最新款的手提電話,你想用的話,我隨時可以借給你——”

最新款手提電話???

這明明是80年代或者90年代的東西吧?

忽然看見一個人拿著幾十年前的東西說是最新款,這種感覺……好,好詭異。

洛婭楞神間,邪神一手伸到背後,牢牢地捏住不聽他意願的尾巴,阻止尾巴繼續亂搖,避免被她看到。

把不安分的尾巴藏到她看不見的桌下後,邪神用五個字沈靜地消除了洛婭的不安“他腦子有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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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日

提心吊膽卻又十分美味的晚飯結束,洛婭也得知了紅發男人的名字——傑瑞,就是傑瑞鼠與湯姆貓的傑瑞。

根據教授的介紹,傑瑞是一名擅長搞笑的魔術師,方才說那些話完全是為了逗洛婭玩。

洛婭相信了。

但那種詭異的感覺仍舊揮之不去,出於“尊師重道”,以及對教授“留作業”這件事的恐懼,洛婭在晚飯結束後並沒有參與莫莉組織的活動,而是早早回臥室休息。

紅色的木門被關上的瞬間,地獄獵犬苦著臉向邪神求饒“我今晚就出去體驗生活。”

對於部分黑暗生物而言,與人類接觸是件極為痛苦的事情——例如地獄獵犬,為了躲避人群,他已經在地獄住了幾十年。

哪裏想到,世界變化竟這麽大。

邪神沒有斥責他。

他問莫莉“你確認過她的狀態麽?”

莫莉點頭。

作為女性,與洛婭拉近關系並不是件難事。

“洛婭小姐身體和精神如今良好,”莫莉簡短地說,“沒有問題。”

邪神沒說話,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,手背上的烙印閃著光芒。

“您需要更多的忍耐,”莫莉輕聲說,“如果您不想面對小姐的第三次早夭。”

洛婭又在做那個奇怪的夢。

夢中的教授穿著黑色的寬大外袍,坐在陽光下的搖椅上,刻著烙印的手交疊,周遭是盛開的花朵,洛婭發現自己身體變小了好多,也就七八歲的模樣,跌跌撞撞地跑過去。

夢中的行動好像並不受自己操縱,洛婭蹲在搖椅旁邊,忽然伸手,從教授的黑色衣衫之下——

掏出一根黑色的尾巴!!!

溫熱的、圓圓的尾巴,頂端的毛發絨呼呼,觸感有種奇特的真實。

她像玩繩子一樣玩著那根尾巴,一不留神額頭撞到搖椅上,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,伸手捂著額頭,嗚嗚嗚地哭起來。

男人從搖椅上起身,俯身,將她抱起來,舉高,仔細看她的臉“怎麽了?撞疼了?”

她抽抽噎噎地點頭,男人笑了笑,吹了口氣。

疼痛感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
男人將她抱起來,讓她騎在自己脖頸上“莫莉嬤嬤剛烤好蛋糕,聞到了嗎?”

溫暖陽光,漂亮的城堡,開滿花的莊園,池塘頂端的荷葉上,一只青蛙咕咕叫了兩聲,猛然紮入池塘之中。

忽而一陣風起,洛婭頭暈目眩,堪堪站穩,絕望地發現自己又到了那個寬大而沈靜的臥室。

仍舊繼續著差不多的夢。

不同的是,這次作俑者是尾巴,尾巴溫熱,毛發蓬松。

她眼前霧蒙蒙一片,呼吸急促,天鵝絨質地的床單潮濕如下過雨後的苔蘚,全是她所落下的雨水。

男人側躺在洛婭身旁,他並沒有侵犯洛婭,而是按著她的後腦勺、與她接吻。

他問“還想跑嗎?”

洛婭聽見她在細聲求饒“我再也不跑了,求您。”

可惜並沒有成效。

不知逗弄多久的尾巴離開,還以為自己終於得到解救的洛婭流出眼淚。可緊接著,男人將她的雙腿毫不留情分開按住。

“寶貝,”男人說,“口說無憑。”

……

後面這一聲如同落在耳邊,洛婭猛然睜開眼睛。

室內仍舊一片黑暗,她坐起來,抱著自己的膝蓋,感受到身體沁出的汗水,將睡衣全部打濕。

那些觸感清晰到猶如真實,洛婭用力深呼吸,敲了敲腦袋。

啊啊啊啊!!!

冬天還沒過去呢!她怎麽就能動了“春”心!倘若被教授知道她竟然會做這種夢——

大逆不道。

大逆不道。

洛婭認真地自我批評一番,重新躺下。

……最近做夢越來越奇怪了,竟然連教授長尾巴這種事情都能夢到,下一次是不是就該夢到教授長翅膀了啊?

洛婭的這篇論文,花了整整兩個周的時間來查閱文獻、修改,才終於令教授滿意。

這兩周來,她聽從了教授的建議,每天下課後都會來查閱資料。教授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,泡放著佛手柑的茶。

有一次,洛婭的筆甩不出水了,教授還給了她一支鋼筆。

鋼筆很漂亮,金色的殼子,上面篆刻著漂亮的法文。洛婭只學會了英文和德語,看不懂那些語句的意思。

終於交上論文稿的這天,教授忽然邀請她來自己家參加萬聖節舞會。

洛婭楞了片刻“你的家?”

“嗯,”邪神說,“我在郊外有個房子。”

不等洛婭拒絕,他先站了起來“晚上我會開車來接你和莫莉。”

洛婭“……好的。”

洛婭和餐廳的老板打電話請假,對方很爽快地放人。不清楚是不是近期生意好的緣故,洛婭拿到的兼職薪酬比前幾天漲了一部分,而且老板還主動提出可以適當減短工作時長。

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。

在寫便簽的時候,旁側的男生忽然探身過來,驚訝地看著洛婭手中的鋼筆“不好意思,能讓我看下你的筆嗎?”

洛婭順手將筆遞給他。

這還是教授給她的,她準備今晚還給教授。

男生小心翼翼地拿著鋼筆,仔細端詳,不放過每一處細節。終於看完之後,他一臉艷羨地問“洛,這是你從哪裏淘來的?”

洛婭立刻意識到這只筆價值不菲“怎麽了?”

“這應當是19世紀左右生產的鋼筆,你看著金葉掐絲的殼子,以及這堪稱完美的……”男生滔滔不絕地普及了一堆鋼筆的知識,感嘆,“難得的保存如此完整,完全可以正常書寫。”

洛婭心頭一跳。

這樣昂貴的東西,她必須要快些還回去了。

她下意識地擡頭看講臺上的教授。

邪神還在講課,他沈沈地看著洛婭和她身旁的男生,那目光冷如冰刃。

洛婭忍不住一顫。

……剛剛他的視線,像是註視著偷走他珍寶的小偷。

洛婭沒有參加過萬聖節舞會,好在家裏面有莫莉在,她很樂意為洛婭梳妝打扮。在她一番擺弄下,洛婭穿上了鯨骨束腰,穿著華麗的、鑲嵌著蕾絲花邊的大裙子,還戴著一頂裝飾著各種珠寶與花朵的帽子。

洛婭對著鏡子照了照。

……這種衣服風格,和她夢中的好像。

坐上由地獄獵犬開的車子,洛婭看著窗外。

從燈火通明的城市,飛快的往郊外走。不清楚是不是有部分供電設施出了問題,有一段路是純粹的黑暗,黑到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。大約五分鐘後,才是明亮的道路,積雪深深覆蓋,叢林幽靜,偶爾能聽到動物的夜嚎。

車子在巨大的、漂亮的城堡前停下,剛剛停穩,有人自外打開車門,洛婭瞇了瞇眼,看到一身黑衣的教授戴著白色的手套,她伸出手。

洛婭遲疑一秒,才搭上去“謝謝您。”

下車後的洛婭,看著由燭火與燈光競相交輝的城堡,有種詭異的熟悉感。而接下來各種打扮的栩栩如生的客人和她打招呼,嚇得洛婭後退幾步。

太像了。

傳說中的狼人、科學怪人、吸血鬼……

這種裝扮,簡直比電影中的道具還要逼真。

這些素昧平生互不相識的客人以出乎意料的熱情與洛婭打著招呼,稱她為“小公主”。

離近了看,洛婭也瞧不出妝容的破綻,好奇地問“吸血鬼先生,您的牙齒是怎麽做的呀?可以拿下來給我看看嗎?”

吸血鬼楞住,朝邪神投去求救的目光。

在洛婭進一步追問前,邪神叫她“洛,過來這邊,我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
猝不及防被點到名,洛婭一抖,猶豫兩秒,仍舊乖乖地跟著他離開。

邪神將她帶到花園中,洛婭一顆心臟七上八下,不清楚教授的用意。

她並不知道。

在看到她的瞬間時,邪神有片刻的失神。

哪怕相貌和發色、瞳色都有改變,可穿上這些衣服後的她,仍舊和以前一樣。

就像幾百年的分離,就像她曾給予的傷害、那些惡言惡語、她的兩次死亡……

都不曾存在。

她此刻正不安地看過來。

膽怯、好奇。

這些能夠證明她還活著的情緒,在她的臉上顯露無疑。

溫暖的呼吸,方才觸碰到她的手,縱使隔著手套,仍舊清晰地感覺到的軟綿綿質感……

這些覆雜的情緒擠壓在一起,邪神的尾巴,忍不住,從衣角裏擠出來。

他仍不曾知曉,尚在沈靜註視洛婭。

而長久等不到教授訓話的洛婭,吃驚地看到一根黑色的尾巴、和她夢中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,在教授的身後晃動。

洛婭後退兩步,面色蒼白“教授,您——”

邪神從她突變的臉上看出端倪。

他面無表情,立刻伸手捉住亂動的尾巴,遞到洛婭面前“別怕,假的。”

洛婭“……”

她仍舊害怕。

夢中,就是這個東西頻頻引她痙、攣,弄濕了床單被褥,這種一回想起來仍舊腿軟的體驗並不美好,而近距離觀察,尾巴的形狀和大小、毛色愈發接近她的夢。

“假的?”洛婭呼吸都快停止了,“真的嗎?”

她用力抓住尾巴,溫熱的感覺讓她更加不安。

邪神解釋“裏面有自動加熱電線。”

洛婭用指甲掐了掐,又捏了捏,兩只手並用,夢境的驚恐令她急於確認真假、尋求安慰。

用力一拽,邪神皺眉,忍著敏、感點被她揉捏的痛苦。

但生理上的本能無法壓抑,褲子緊繃到難受,他只能控制聲音。

“你喜歡的話,”邪神說,“過幾天也送你一條。”

洛婭立刻松開手,她勉強相信這是教授萬聖夜的裝扮——畢竟他西裝革履,恐怕這尾巴是他唯一的萬聖節道具吧。

她說“您能邀請我來參加萬聖節舞會,我已經很高興了。”

“課餘時間,和我講話不用這樣嚴肅——你怕我?”

這樣說著,邪神捏住洛婭的手腕。

隔著皮質手套被他掐住手,驚的洛婭後退幾步,背部觸碰到冰冷的墻壁。

她驚慌地看著邪神的眼睛。

這個英俊高大的教授,此時看她的目光,和夢中侵犯她時一模一樣。

洛婭說“……不怕。”

“言不由衷,”邪神說,“你怕我什麽?”

洛婭想要將手腕從他掌下掙脫,可惜嘗試了好幾下,仍舊未果。

反倒是手腕感受到劇烈的疼痛。

這種熟悉的痛感時時刻刻將她往那兩個淫、靡的夢境上拉,她開始感到不安。

洛婭沈默了幾秒,好久,她才說“教授,我覺著您現在這樣的行為很不恰當。”

她仰臉“一個好的教授,不應當這樣對自己的學生。”

“今晚,我不是你的教授,”邪神低頭看她,“只是一個想要得到你的普通男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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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點三日

“您在和我開玩笑嗎?”洛婭說,“教授,這一點兒——”

“不是開玩笑,”月光下,他的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,“我想要你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我明白你來自東方,也明白你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準則,”邪神說,“即使是在中國,老師同學生在一起的例子也並不罕見,比如魯迅和許廣平。”

洛婭安靜了幾秒。

“我們國家雖然不禁止師生戀,但將會從道德上譴責你。”

“沒關系,”他說,“我缺乏道德。”

洛婭說不出話,她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被他的話冒犯到了。

但這種冒犯……並沒有讓她產生厭惡感。

反倒因被他快速追求而有種難過的感覺。

教授表現的如此淡定,在此之前,他是否追求過其他的女孩子?用同樣的招數?

洛婭對這邊的開放風氣有所了解。比如曾詢問她鋼筆事宜的那個男同學,每周從他車上下來的妹子都不是同一個,而餐廳中和她共同工作的一個侍應生,也是流水一樣地換男友。

洛婭沒有指責他們的意思,只是認為她並不適合這種快速而短暫、熱烈的戀情。

她更渴望長久。

氣氛一時僵住了,洛婭不知道要如何將這個尷尬的對話進行下去,而邪神卻像與她講題那般,冷靜地分析“你在這邊沒有親密的朋友,也沒有父母。”

洛婭隱約讀懂他話中的意思,打斷他“教授,我不需要您多餘的幫助。”

她將一直想要歸還的鋼筆還給他“很感謝您這麽久以來的照顧,但我目前並不想與您有除卻師生情誼之外的糾纏。”

“或許您曾經這樣對待過很多女孩子,”洛婭說,“請允許我拒絕。”

她提著裙子朝著邪神微微行禮,極快地離開。邪神握著尚殘留她體溫的鋼筆,面無表情“出來。”

地獄獵犬從花叢中跳出來,他撓著一頭火紅的發“神明大人,您和小公主認識的時間太短了。她不接受您也是正常,您千萬不要——”

“我知道,”邪神閉了閉眼睛,聲音沈沈,“不用你提醒。”

上一次,他苦心積慮、強行讓她提前轉生,費盡心力教養。

給了她肉身父母一袋寶石和糧食,把剛出生不久的她從貧民窟中購買回來。

邪神和黑暗生物都沒有飼養幼崽的經驗,他們花費心思為她找來奶,去除掉膻腥味的羊奶、牛奶、甚至貓咪的奶……

受強行轉生的影響,她的身體並不比之前好多少。餵奶稍微急了、多了,她就會咳得臉色發白,仿佛隨時都會停止呼吸。太熱了會出汗,哭;冷了也會難受,打噴嚏。

在剛接她到城堡的那一個月中,邪神一直抱著她。

餵奶,換尿布,唱搖籃曲哄她入睡……

他從未對任何生物傾註於如此多的心血。

邪神重新將格洛莉婭的名字給予她,教她說話,走路,在她摔倒時候及時給予治療。

懷著栽種一棵玫瑰的心情,邪神從種子開始悉心照料,耐心等她成長,等她到了莫莉眼中能夠與異往的年紀,等她接受自己。

邪神曾壓著滿心歡喜,以溫柔謹慎的語言表達自己對她的渴望,換來的,是比今日她更加激烈的反抗——

“我絕對不會接受一個惡魔做我的愛人,”剛成年的格洛莉婭憤怒地指責他,“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。”

在遭到這樣殘酷都拒絕後,他忍無可忍,將她囚禁在身邊。

晝夜交替,愛欲不停。

直到她身體徹底壞掉。

在場的魔物毫無例外地都對洛婭展開了極為熱切的歡迎,洛婭受寵若驚。在來之前,她早就聽聞德國人性格冷漠,然而近距離生活卻發現未必如此。

唯獨一點令她格外疑惑,就是這些客人的萬聖節裝扮,栩栩如生。還有個骷髏,泰然自若地走來走去。在洛婭楞住時,莫莉泰然自若地告訴她“別擔心,那只是個機械工藝品。”

洛婭嘆為觀止“好精細啊。”

為了避免小公主繼續追問,地獄獵犬火速將骷髏抓緊時間拖走,一塊骨頭也沒留下。

被地獄獵犬叼著的骷髏,謹慎詢問“犬先生,您真的不需要進食對吧?”

地獄獵犬說“嗯,怎麽了?”

“那……”骷髏驚恐地問,“您能把您的口水擦一擦嗎?它全部流到我大腿骨上了……”

好在洛婭並沒有聽到這些驚悚的對話,她沒有參加完整場舞會,在群魔亂舞之前,和莫莉坐著來時的車回了家。

往後的一段時間,洛婭完全是提著一顆心在上教授的理論課。她無法做到對那晚他暗示意味十足的話完全忽視,再加上沒有教授額外的補課和文獻翻閱,新交上的論文只拿到2分。

雖然比上次好了些,但仍不能令她滿意。

而洛婭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,她的生活好像被學業和兼職完全填滿,沒有更多的交際時間。她嘗試著和學校內一些同為中國的學生聯系、交流,加入他們的俱樂部。偶爾,在餐館放假的時候,洛婭也會嘗試著參加他們的聚會,並勇敢地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杯啤酒。

可沒有一個人被自己的教授示愛過。

倒是有很多人偷偷地問洛婭,給她們上課的那位英俊新教授的私生活如何。

俱樂部中也有男孩子追求洛婭,是個靦腆、一和女生說話就會臉紅的男生,家境優渥,喜歡數學,一談到納維葉—斯托克斯方程就眉飛色舞,神采奕奕。

洛婭拒絕了他。

比起來同齡人,她更喜歡年長一些的男性。

啊不,是年長的、潔身自好的男性。

在拒絕男孩子的那一刻,洛婭絕望地發現,自己竟會忍不住想到了教授。

那些奇怪的夢境仍舊困擾著她,無一例外,都是她被教授各種強迫的場景,不外乎臥室、餐廳、燃燒的壁爐旁……與這些濃欲夢境完全相反的,則是教授也開始和她保持距離。

他在上課時不會再看洛婭一眼,回到家後,他也不再參與晚餐。

教授再沒有在洛婭面前露過手背,他時刻戴著黑色的手套,擋住那個奇怪的烙印。

再沒有笑過。

如此涇渭分明。

——直到聚會上,洛婭拿錯杯子,誤喝小情侶之間加了料的啤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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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日

「——被自己的教授告白應該怎麽辦?」

「如果對方以學業威脅你的話,建議向校方投訴,整治不良風氣。」

洛婭關掉手機。

臥室的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氣,自從格洛莉婭提了一句莫莉的名字聽起來很像中文中的茉莉花後,她就欣喜地帶來了好幾盆正在盛開的茉莉花——洛婭完全不懂她如何弄來這些反季節開放的花朵,也接受好意收下一盆。

她翻了個身。

月光透過窗簾落在地毯上,這還是洛婭從舊貨市場淘來的,是個殘次品,缺了一角,但質地上乘。洛婭囊中羞澀,也不在乎那點瑕疵,極為愉快地買下了。

眼看著時間指針慢悠悠地到了時間,洛婭迅速地起床穿衣。莫莉早已經準備好了早餐,熱騰騰的包子和八寶粥。

在看到洛婭只吃了一個後,莫莉還固執地要她再吃一個,免得把胃餓出毛病。

洛婭時常有種錯覺,明明年紀差不了太多,她竟感覺莫莉像她的母親溫柔。

今天沒有建築理論的課程,洛婭一整天沒看到教授,松了口氣的同時,還有點難以言明的失落。

可惜她分辨不出這失落的源頭。

從學術來上講,毫無疑問,法斯賓德是位合格的教授。在對她告白遭拒後,也沒有對她表現出絲毫不同。

洛婭在學校餐廳裏吃的午飯,在之前,她永遠點最便宜的套餐,水果蔬菜沙拉、幾片黑腸和抹了果醬的面包片。

不過現在吃的是莫莉為她準備的便當,漂亮的保溫盒子,兩層菜一層米飯,在微波爐中叮一下就可以直接吃了。

洛婭對莫莉的示好感到不安,但對方也提出了交易——她想要洛婭在空餘時間做她的模特,作為照顧她的報酬。

洛婭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。

今日餐廳中人有些多,旁側的桌子上,有信奉某個小眾教派的人正在講述他們所了解的神明信息。洛婭離得近,再加上對方用的是英文交流,她也從頭聽到了尾。

他們所信奉的神明是某個名聲惡劣甚至做出過屠城行為的邪神,傳聞長著黑色的翅膀,長長的、頂端有許多絨毛的尾巴,無人知曉他的姓名,信徒將他稱之為霧之神,傳聞他身邊有長著三只頭的地獄獵犬,住在黑暗森林深處的城堡中。

洛婭對宗教並不感興趣,她離開的時候,那些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談論“……當初霧之神屠城並不是沒有理由,而是那個城市的人販賣和欺騙無辜的少女、企圖用少女的血獻祭召喚,被召喚來的霧之神在憤怒中殺光整個城市的人……得到解救的少女被霧之神送回他們的城市,而少女的家人為他建造了神殿,只是他不被主流教廷認可,只有屠城的名聲流傳下來……”

手機滴滴滴響了幾下,是新結交的朋友邀請她參加冰雪派對,洛婭吸了一口氣,回了個可以。

她需要找點事情做,才能徹底忘掉和教授有關的東西。

不然,遲早會被每晚不同的夢境折磨到發瘋。

洛婭的社交能力只能說一般。

在大部分情況下,她處於一種和周圍人平靜共處的佛系狀態,偶爾或者工作狀態下,才會用熱情來偽裝自己,每周也總會有那麽幾天,沈默安靜到不想和任何人接觸,只想在自己的小房間裏看書或者休息。

當來到派對場所時,洛婭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個愚蠢的決定。

今晚的她並不想進行社交。

剛到派對就立刻離開這件事十分沒有禮貌,洛婭迅速切換工作模式,她微笑著和人打招呼,被熱情的派對主人往手中塞了一杯酒。

遞給洛婭之後,派對主人回頭看了眼桌上剩餘的杯子,楞了半晌,敲敲腦袋,拿了兩杯去找自己的女友,促狹地往她手中遞了杯,低語“……加了點東西,曾被巫師稱□□情的魔藥,能讓心臟和愛意瞬間燃燒……要不要試一試?”

女友笑著捶了他一拳“當然。”

洛婭起初是站著的,她喝了口酒,有些苦澀。洛婭理所當然地以為黑啤都是這個樣子,不知不覺一杯喝幹,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
她今天穿的是褲裝,對於怕冷星人來說,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才能有安全感。褲子貼在身上,她明顯感覺到有些不該出現的液體出來,甚至順著腿往下浸染。

洛婭第一直覺是生理期到了。

她向朋友借衛生巾,被遺憾地告知只有衛生棉。洛婭還沒有用過,遲疑良久,決定自己先拿衛生紙墊一墊。

到了衛生間後,洛婭才發現,讓她尷尬的東西,並不是生理期。

完全不能自控,在察覺到那些東西是什麽之後,洛婭險些叫出聲,她別無選擇,只能先墊一墊,然後出門告辭回家。

——洛婭原本是這樣打算的。

但在走出衛生間的時候,“愛意的魔藥”終於發揮了作用,她走了兩步,感覺愈發不可阻擋。她抖著腿往前艱難挪了幾步,忽而一只灼熱的手,扶上她的胳膊。

“洛?”熟悉的聲音問,“需要我幫助嗎?”

洛婭擡頭,看到了教授。

他戴著黑色的手套,身上有好聞的、清淡的香氣。洛婭無法自控地朝他伸出手,理智轟然倒塌。

她喘著氣“請您幫助我。”

黑色的車穿透結界,從德國扭曲到遙遠的黑暗叢林,在積雪中繼續行馳。

車內的溫度是人類最喜愛的溫度,洛婭將自己的黑色沖鋒衣脫掉,扔到車後面。

邪神開車的手背繃起青筋“系好安全帶。”

洛婭置若罔聞,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密林,她將羊絨衫脫下,邪神回頭看了眼,立刻轉過身。

他流鼻血了。

邪神活了這麽久,第一次知道,原來神也會流鼻血。

他松開方向盤,無形的力量繼續駕駛著這輛車。強迫止血的作用疊加了兩層,再加清潔的小手段,邪神終於能夠轉身看洛婭——

她幾乎什麽都不剩了。

邪神叫她“洛。”

洛婭沒有看他,她往後挪,整個人都縮在座椅上,在邪神的註視下,她安靜地當著他的面做了極為大膽的事情。

車子停下。

在這個落雪的、寂靜的黑色夜晚。

他下了車,抱著身體酸軟無力的洛婭,將她放到車子的後面。

洛婭已經無暇去想為何教授的車後座忽然改變了布局,為何突然變得這樣寬大、能夠容納兩人、還有著溫暖的毛毯和被褥。

將洛婭的手挪開,在她註視下,他低頭,親了上去。

“想要我繼續嗎?”邪神輕聲說,“這一次,只要你拒絕,我會立刻停下。”

洛婭卻沈默了。

她的理智被拉扯、拖拽,她推開邪神的手抖了抖,最終垂下來。

她默認了。

然後,她用最後一點理智,向他確認“你有沒有這方面相關的疾病?比如說hiv之類的。”

邪神解開襯衫紐扣“近幾百年來,我都沒有和別人做過。”

洛婭說“直接承認自己是處、男就好了,你幹嘛這麽委婉。”

放心之餘,她有些暗暗的喜悅。像是從天落下的雨,她伸手抓住最喜歡的一滴,但那滴雨水轉瞬即逝,不給她深刻思考的機會。

她眼中高大、禁欲系的教授壓在她身上,猶如信徒親吻神明,他低頭,僵硬而謹慎地在她唇上貼了貼。

洛婭心想,他應該真是個處、男。

車內熱氣越來越足,他反覆向她確認。

“洛,你願意接納我,對嗎?”

洛婭唔了一聲。

“我們重新開始,”邪神低頭,毫無保留,“我的洛。”

不想再看她掉淚,不想再看她的臉上流露出厭惡的表情。

不想再被她抗拒。

他按耐,施加了能夠減輕痛苦的作用。不能降低的太多,他需要從她的疼痛中判斷出動作的輕重。免得在她不覺時傷害她,縱使能夠治愈,邪神也不想再度對她造成傷害。

他……怕了。

洛婭。

他的格洛莉婭。

他的寶貝,一直以來追尋的珍寶……

唯獨克制,才不會嚇到她。

洛婭醒來的時候,一眼看到的,就是和夢中別無二致的、中世紀的酒紅色簾幕。

旁側,與她分享同一條被子的,是被她拒絕不久、冷淡嚴肅的教授。

這樣的開場,洛婭再熟悉不過。

接下來,她該哭著鬧著說“是您拿走我的處、子之身,您必須要給我交代”,要教授負責,然後教授一臉冷漠且不屑地拒絕“是你主動送上門的。”

這樣。

可是,洛婭並不想找他負責。

她想讓這件事如朝露隨著太陽一同消失。

皆大歡喜。

這樣想著,洛婭聽見教授冷靜克制的聲音“洛。”

洛婭條件反射“到。”

“在床上不需要答到,”教授繼續用他那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說,“現在,有些事情需要我們共同商討——”

洛婭打斷他“您放心。”

她絕對不會糾纏,更不會拿這種事威脅他。

所以教授接下來也就沒機會說“是你主動送上門”這種冷酷的話語了。

“嗯,”教授說,“你必須對我負責。”

洛婭“啊?”

“是你拿走我處子之身,”教授緩慢地說,“你必須給我交代,對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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